李小克‧Ears hear HERE！！

Ellen因為那個愛她的男人任性離去，難過地讓自己瘦到只剩下三十幾公斤，我看在眼裡，很不忍心。

失戀、情傷，對我來說，那樣的感覺，我也同樣經歷過，我也沒有忘記，但是似乎是在長大之後，我的失戀陣痛期，早就短到大概今天晚上哭完，明天早上起床就好了。而在投入職場之後，這樣無所謂感情的態度，更是變本加厲。

Ellen說我，「妳就是態度太冷漠，個性才會太像男人，然後男人才會莫名其妙死在妳手上.....」


和Ellen認識也四五年了，第一眼見到她，我就知道我們會變成好朋友，她跟Kate都是那種看到我掉下第一滴眼淚，就會比我哭得更大聲的姊妹淘。

還在學校唸書的時候，Ellen看過我猛追克里斯，苦無結果，在系辦裡，痛哭失聲的樣子。我也看過她因為朋友介入她原本或許可以美滿的感情，而落得一身傷，我陪著她，在街上邊哭邊準備去流浪。

那年，我們同樣面對了所謂情傷，那時的我們提得起，卻放不下。


一年後，她失去了摯愛的母親，我的父母親離開我，我們一夜之間，就長大。我似乎在爸爸媽媽離開之後，對於感情，我就變得冷漠，比重減輕，忘了是刻意還是在逃避，總之，我就是很保護我自己。

當女人開始保護自己的時候，愛上她的男人就會變得辛苦。我始終都知道，這個階段，愛上我，並不是件值得快樂的事情。即便遇到讓我心痛至極的事情，當我覺得我想死了，我就把心裡面那件最讓我痛苦─跟父母的生離，拿出來作個比較，我就會發現似乎是沒那麼痛，於是我就會不難過。

我曾經覺得Ellen應該跟我一樣，能夠變得這麼不在乎，畢竟我看過那些她失去母親時掉的眼淚，我知道她花了多久的時間，讓自己變得勇敢。

但是昨天見到她的時候，看她把自己折磨成這樣，我發現我們似乎不一樣。


『妳怎麼都沒變？』我有點頭痛，按著太陽穴。

「妳是說談戀愛的態度嗎？」她喝了一整杯的酒。


『早就跟妳說，不要放那麼多......』

「當我確定要跟一個人在一起，基本上，就代表我是真的愛上他了。我沒辦法，也做不到跟個男人在一起，可是根本就沒那麼愛他。」


『所以妳愛他囉？』我把酒杯挪離她遠一點。

「是吧！也或許不是。我想我愛他，但是還不是很愛很愛很愛......」


『那妳把自己搞成這樣要幹嘛？妳覺得他會回頭嗎？』我納悶。

「我太了解他，我只是要證明，我比那個女的好......」


『如果妳只是想要證明，妳有必要天天哭？天天鬧？表現得這麼這麼難過？說真的，男人不吃這一套的，妳這樣，只是讓他離妳越來越遠。』

「其實，我總覺得他跟那個女的在一起，是被我逼的，被我這樣煩怕了......」


『欸，我們認識幾年了？』我側身看看她。

「好久了，四五年有了吧！」


『妳覺得我有變嗎？』

「有！誰不記得妳以前追克里斯的樣子？天天都以淚洗面，把自己搞得很狼狽......」


『就像妳現在這樣。』

「是嗎？」她又準備拿起酒杯，被我制止。

『四年前，妳是這樣愛人的，四年後，妳還是這樣愛人的......』


Ellen還是把酒一飲而盡，「我始終都知道我根本就提得起，放不下。」

『妳也看過我以前談戀愛的那個死樣子，為什麼妳做不到？不要那麼難過，不要折磨自己，不要表現得這麼痛苦！能不放得那麼重，幹麼要放那麼多？』


「嗯？」

『我想不是我現在變冷漠了，只是我心裡面始終都記得爸媽離開家的那個晚上的畫面，每次當我遇到不如意的事情，我想想那個畫面，當那記憶的難過大過那些所謂的傷痛，我就選擇不哭......，久了之後，我好像就很少哭了。』


我摸摸Ellen的頭，『妳還記得那件讓妳很難過的事吧？』

「怎麼可能忘？」她盯著我看，我點點頭。


她無奈地笑了，「呵，只是妳知道嗎？妳要怎麼去跟個死掉的人爭？妳能跟她爭什麼？妳看不到她，感受不到她，妳甚至是不知道她的溫度、她的表情，她就是不在了，永遠都不會碰到了，妳要怎麼樣去難過？沒有用的啊！」

一開始，我並沒有聽懂Ellen的意思，她繼續說著，也持續喝著她的酒，「妳要我怎樣把這個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感受，拿出來跟這些傷害我的事情比？根本比較不了，因為根本沒什麼好爭的.....」

「比較下來，妳爸爸媽媽的離開，妳的孤單，妳的一個人，妳的無能為力，才是真正的痛吧......」



我有點恍神，原來，生離比死別更讓人心痛。明明就知道這個人在這世界上的哪個地方，卻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？不知道他有沒有吃飽？甚至不知道他現在胖了瘦了病了痛了......，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確定，妳只能知道他們存在著，卻感受不到他的情緒，明明活著，卻見不著......怎麼會這麼的無能為力？


可能是剛好那個所謂的分離紀念日又到了，那個灰色的週期又來了，我突然發現我的左眼，滴了顆淚。